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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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

【五伏】直到日落

  Summary:关于催婚、结婚以及最强的一些小心思


  *全文8k9,一篇很短的关于情人节的老夫老妻的日常甜饼


  *《无神论者》的无料公开文


————————————————————


  01


  “结婚?”


  五条悟眨眨眼睛,把手里拿着的咖啡放回桌面,冬日的光细细地筛落在他的鼻梁上,明晃晃地,像太阳遗留下的一块碎片。


  他微微一笑:“还早啊。”


  坐在对面的是家入硝子。女校医新换了发型,那头卷得十分漂亮的长发让她在今天的会议上出尽了风头,她上台用翻页笔对PPT进行讲解的时候台下除了五条悟以外的男性都在以一种赞赏与惊艳的眼神盯着她。


  当然五条悟也在看,不过他是在翻白眼,在场所有人除了家入硝子本人就只有他知道为了那头漂亮卷发这个女人从预约到最后定型来来回回花了多少时间以及金钱。


  “那求婚呢?”


  “求婚——”


  男人惬意地坐在户外咖啡厅的编制椅上,他双手抱臂,穿着黑色长裤的腿相当随意地叠在一处,在国际机场免税店新买的墨镜不偏不倚地遮着他的眼睛,细细的银色链条从框后垂下,绕过肩头消失在大衣的衣领下。


  经过的某些路人往往会多看他几眼,听起来有些黏稠又含糊的法语被人为压低,多半是在讨论他那张脸。


  “那也还早。”


  他们正在里昂,参加咒术联盟今年在法国举行的会议。家入硝子每年都会参加这种国际性的例会,她用反转术式进行治疗的方式过于少见,是每次会议都会被要求上台总结的重点对象之一。不过之前她缺席了,因为本土乱成了一锅粥。至于五条悟,他纯粹是被拉过来凑数的。原本这种国外会议都是乙骨忧太负责,但今年他被紧急送到南美,去解决那里的某些咒灵。


  东京校的名额空出,必须有一个人去填。校长夜蛾正道秉持着公平公正绝不偏心的原则,决定以抽签的方式选出这个公费出国旅游的幸运儿。从学生到老师,人人有份。五条悟不太乐意参与这个票选,也不太乐意伏黑惠参与这个票选。因为会议的时间相当不讨喜,没人会在有伴侣的情况下放着情人节不过去和一群外国佬叽里呱啦开会。


  五条悟过不了夜蛾正道这关,权衡再三还是不太舍得让伏黑惠出国。小孩儿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即使成为咒术师后不可避免地会有外地任务,也不会脱离新干线的铁路线。他早上出门,任务完成得早没有什么零零碎碎的手续事情下午就可以坐几十分钟的车回学校。

  

  出于这个考虑,在制作抽签纸的时候他建议把伏黑惠的名字写成他的。


  这一提议当然遭到了所有人包括伏黑惠本人在内的一致反对。


  彼时钉崎野蔷薇和禅院真希忙着裁纸,虎杖悠仁因为帮了倒忙被赶去角落罚站。五条悟没个正形地斜躺在单人沙发上,伏黑惠站在他旁边,被拉着的手藏在沙发背后某个刁钻的角落里,旁人看不到。


  “为什么啊?”五条悟拉长了声音抱怨:“这算作弊么?不算好吧,我一人顶两张票的概率明明更容易中奖好吗?为什么你们都在反对我!”


  “这还不算作弊?”钉崎挥舞着手里的裁纸刀,仿佛下一秒就要用它捅穿五条悟的喉咙:“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无良教师?”


  “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没有了。”


  “提前半年和我谈礼物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吗?”


  五条悟撇撇嘴:“下次我一定要让伊地知把你安排去穷乡僻壤出差。”


  “别仗着有无下限术式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少为难伊地知先生,”伏黑惠开口了,他有些责备地看了五条悟一眼:“他平时已经很辛苦了。”


  禅院真希终止了一切:“伏黑去和五条解释他到底错哪了。”


  五条悟就着这个姿势仰起头去看伏黑惠,他的眼罩还没摘,布料遮去额头与眼睛,从伏黑惠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挺拔的鼻梁与微微抿着的嘴唇。


  有些淡的唇色,不厚不薄,唇线很柔和,到嘴角处会微微上挑,天生适合接吻的嘴唇。


  他吻过无数也吻过他无数的嘴唇。


  “我哪里错了?”


  伏黑惠心里想着五条悟一定是故意的,即使自己心满意足也一定要从他这里讨一个心安理得。


  三十出头的男人鼓起脸,颊肉因为这个动作微微突起,他觉得五条悟真幼稚。


  伏黑惠看了看四周,虎杖悠仁正瘪着嘴罚站,钉崎野蔷薇和禅院真希背对着他们做抽签条,狗卷和熊猫被赶去买草莓牛奶,没人注意他们。他抬起被五条悟拉着的手,快速又轻柔地在对方手腕的内侧落下一个吻。


  “别胡闹。”


  像在警告一只打翻花瓶的猫,斥责不足,无奈有余。


  五条悟嘴角显而易见地向上翘了翘,他动了动嘴唇,用口型无声地慢慢地说:“就这啊?”


  【点开即可看悟惠公共场合贴贴,五条悟的错,怪不要脸的】 


  事实证明欺负人总要遭报应的,五条悟成了那个公费旅游的幸运儿,并且一张脸直接臭到了那场全球性的国际会议上。当被人问到涉谷事变他是如何做到0.2秒的领域展开时,五条悟正念着手头上的打印稿,闻言一句“As long as you're not too weak(只要你不是太弱)”被话筒扩散到了整个会场并使其陷入了比沉默更沉默的气氛里,现场翻译工作者都不知道该不该用翻译掩耳盗铃弥补一下。


  事后家入硝子分析了一下,觉得五条悟这话贱就贱在“too ”这个词上,但凡他去了这个形容词事后骂他混蛋的人都要少几拨。攻击性很强,侮辱性也很大,五条悟就爱干这种事。


  “我说,”五条悟抬手点了点家入硝子:“你是在查户口么?管这么多。”


  “你家户口我也查不清。”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种事情感兴趣了?”五条悟来劲儿了:“是不是惠暗示你的?”


  家入硝子从手提包里掏出镜子补口红,闻言看了看五条悟手边尚且温热的含糖量恐怖的咖啡:“要我手动把你泼醒么?”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本来今年情人节就会去求婚的。”他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是2.12了,还有三天,这狗屁一样的会还没结束。我就搞不懂了,明明就是开会,为什么还要去法国当地的几所咒术学校,还有什么咒术博物馆。我说法国人真闲啊还有功夫建博物馆,给谁看啊?”


  “东京也有,”家入硝子及时拯救法国的咒术师:“一看就知道你每年的年终汇总不是自己做的,是惠还是伊地知?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每年我们学校都会统计一年中所拔除的咒灵数目和种类,然后汇总到博物馆里交给他们整理成档案。”


  “惠没入学前是伊地知,后来就是他了。”提到伏黑惠五条悟就有点不高兴:“我讨厌写报告和总结。”


  家入硝子把东西收拾好:“不是真的吧。”


  “什么不是真的。”


  “情人节求婚的事。”


  “当然不是。”


  五条悟撑着下颚,起风了,他头顶垂着的香樟树枝晃荡出下雨的声音,光被摇碎,从他的额头跳到地面,由青转红的树叶坠下来,他有些落寞地笑了笑。


  “因为还早啊。”


  02


  在出差的前夕五条悟曾在东京校的手机群里挣扎过,那五湖四海皆统一的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名在他看来十分之讽刺,因为根本没人对他施以援助之手。


  他在群里吆喝:“有没有好心人顶替我公费旅游啊。”


  “那可是法国,全球闻名的浪漫国度啊。”


  “大不了买了东西开发票我报销嘛。”


  只有虎杖悠仁搭理了五条悟,但那也仅限于发几个人畜无害的表情包。五条悟躺在床上鼓着腮帮子在群内使劲儿艾特钉崎野蔷薇。女生被狂轰乱炸出来,信息内容咬牙切齿的程度让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


  “我说,你自己抽签抽出来的还要耍赖吗?”


  “不是,你们这些人,”五条悟凭借一句话让虎杖悠仁都不愿意再理他:“你们又没有情侣过什么情人节?这时候难道不是体贴老师争先恐后说老师您辛苦了让我们来吧。”


  熊猫出来解围:“那是教师节吧。”


  五条悟震撼了:“原来你也在群里吗?我一直以为那个熊猫头像是哪个类似于siri的智能管家。”


  钉崎野蔷薇忍无可忍:“伏黑!”


  伏黑惠正替五条悟收拾行李,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一直在嗡嗡震动,他有些无奈地回头:“大晚上的你们在群里闹腾什么啊。”


  五条悟和钉崎互啄,虎杖悠仁忙不迭地收表情包,乒乒乓乓的消息把夜蛾正道也炸了出来。最强咒术师不论哪里都是最强的,他和自己学生斗嘴的同时还不忘挖苦校长落后了几个时代的表情包,只因夜蛾正道铁面无私没给他开后门。


  伏黑惠伸长胳膊去拿衣柜最上面的行李箱,他试了几下没够着。


  “五条老师。”


  五条悟没理他,不知道是忙着捣鼓手机还是故意的。


  “五条老师。”


  “老师。”


  伏黑惠一叠声喊累了,他掌心贴上额头揉了揉:“悟。”


  床上的人回答得十分迅速:“什么事,惠。”


  伏黑惠不和他多计较,指了指衣柜:“行李箱,我够不着,麻烦你来一下。”


  “小事嘛。”


  五条悟把手机扔到被子上,像一只矫健的猫一样窜下床,单手揽住伏黑惠的腰,嘴唇凑过去,从他的脸颊上偷一个吻。


  “交给我啦。”


  伏黑惠打开那个28寸的银色行李箱,被箱面花里胡哨的贴纸刺激地皱眉,他记得这个箱子刚买不久。


  “你什么时候贴的。”


  “上次出差等飞机的时候咯,在免税店买了贴的,太无聊了。回来的时候你不在,还是我自己收拾的衣服。”


  “你叠得乱七八糟最后还不是我重新收拾了一通。”


  伏黑惠拿起手机,把群里99+的信息点掉,切换到系统自带的软件去看里昂的天气:“要去几天?好像是五天吧我记得。”


  他站在衣柜旁拿衣服,五条悟坐在床沿看伏黑惠收拾行李。卧室里开着空调,窗户上氤氲着雾气,水珠聚成下落的状态,沿路而下的水渍像彗星。伏黑惠家居服的袖口向上挽了几道,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腕,泡在暖色的光里,毛绒绒的。他的手搭上深色的衣架,泛粉的指节微微地曲起,拱起的弧度很漂亮,他拉出衣服看一看又整理着下摆再放回去。伏黑惠很认真地思考着该给五条悟带什么衣服,五条悟不喜欢穿羽绒服,伏黑惠本人从审美的角度出发也不太乐意看五条悟穿羽绒服,这个天生的衣架子腿长腰细,穿大衣好看。


  黑发咒术师最后拎了两件大衣和一件短款的羽绒服出来,冬天外套不用换很勤,况且五条悟只出去五天,但考虑到特殊情况伏黑惠给他多带一件当作备用。羽绒服是他看了天气预报,怕里昂下一场雨后降温降得厉害,也干脆带上,反正箱子大。


  五条悟每次出差或者约会的时候都要挑半天墨镜,当然最后都会犯难,让伏黑惠去挑。伏黑惠这次没给五条悟挑,衣柜抽屉里和隔壁书房堆了一堆,随便他自己出门去拿,说不定在机场等到长草的时候他还会心血来潮去免税店买。从一副几千的名牌货到十块钱一沓的地摊货,五条悟应有尽有。伏黑惠已经无数次强调让五条悟不要乱买墨镜,家里几个抽屉已经全满了,再买就没地方放了。但效果甚微,他只能在家里四处找有没有空地能塞那些看起来没区别的墨镜。


  他又把其他衣服拿出来堆到地上,坐在行李箱旁开始叠衣服。五条悟中途出了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盘水果,他坐在伏黑惠对面,一边剥手剥橙一边继续看伏黑惠收拾行李。他的小孩儿盘腿坐着,微微垂着头,呼吸清浅,各种布料堆在膝头,他惯于拔除咒灵的手现在正替他收拾衣服,指腹很饱满,不管是拉起来还是吻上去都是一种享受。


  像秋天的阳光,像风干的落叶,像吞没夏日的稻草。


  干燥、柔软。


  “以后要学着自己收拾啊。”


  伏黑惠抬头,暮色一样的灯光飞上眉眼,他眼底的绿色像打翻了的墨水,满满荡开离散的琥珀一样柔和的光晕,星点的橘黄,悠悠淡开的毛边。


  五条悟不说话,只顾着看他。伏黑惠将叠好的毛衣用收纳袋装好放进行李箱里,瞥见他手里没剥几块皮的橙子,朝他努努嘴,示意他快点剥。


  “不要。”


  “别不要。”


  “不要。”


  这么多年下来,伏黑惠已经对五条悟这种无意识地撒娇习以为常并且有较强的抵抗力:“下次你就自己收拾,明明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大人了。”


  行李收拾到一半伏黑惠手机响了,和系统提示音不一样,那是他给伊地知单独设定的铃声,以便不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他点开对话框,一边接收文件一边下意识地张开嘴叼住五条悟递过来的橙子瓣。


  他注意力放在文件上,没留神牙齿咬住果肉的时候也咬住了五条悟的指腹。他听见对面传来低低的笑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愤愤地放下手机,把五条悟的手打开。


  “看什么呢?”


  “今年需要汇总的报告,”伏黑惠放下手机继续收拾东西,抱怨了他一句:“你每次都给我整理。”


  “这不是要出去嘛,往年你整理的时候我可不都是陪着你熬夜加班加点。”


  伏黑惠毫不留情地打断五条悟的自我感动:“你哪次不是先睡着,我写总结的时候还要看着你有没有把被子踢开。”


  他转了个身,把抽屉拉开拿出一条围巾:“带这条格子纹的走行么?”


  “换一条,”五条悟朝抽屉瞥了几眼:“要那条灰的。”


  伏黑惠点点头,把格子纹的叠好放回去:“围巾不给你放行李箱了,等会儿我给你放到客厅的椅背上,明早上出去的时候记得戴,别忘了。”


  他拍了拍摊开的箱子:“东西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忘了带了的吧。”


  五条悟盘腿坐着,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自己的下颚,突然伸长胳膊把伏黑惠整个捞过来放进行李箱里。


  “有东西忘了带,”他眯着眼睛笑,虎牙若隐若现:“忘了带我家的惠。”


  伏黑惠枕在衣服上,他后撑着胳膊想要爬起来,又被五条悟结结实实地按回去。


  “喂!你让我起来。”


  “把东西都扔了吧,”五条悟俯下身子,很亲昵地用鼻尖去蹭伏黑惠的额角:“我去里昂当地买,行李箱用来装惠。”


  伏黑惠觉得很好笑:“少做梦了,让我起来。”


  “没开玩笑。”

 

  【点开即可看悟惠行李箱里贴贴,不建议尝试,感觉怪硌的】 


    03


  在法国第三天的下午,家入硝子和五条悟借故逃掉了本该参加的某个活动,坐了一个多小时的火车从里昂来到巴黎。前者直奔聚集了大量奢牌的西端香榭丽舍,而五条悟则又辗转来到巴黎北部的蒙马特高地。


  他从计程车上下来,恢弘的圣心大教堂矗立在远处,宽阔的草坪即使在冬季依旧泛着明亮的绿。五条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伏黑惠,他那双比草坪还要绿的眼睛。他在附近走了走,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圣心大教堂附近有名的景点,布满331种语言“我爱你”的爱墙。白字黑墙,期间夹着红色的不规则图案,光是看上去就会被震撼的沉甸甸的感情。


  五条悟双手插着口袋抬头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伏黑惠给他挑出来的灰色的羊绒围巾松松地绕着他的脖颈。


  他想到了昨天家入硝子和他提到的,关于求婚和结婚的事情。


  婚姻。


  这个词很微妙,仿佛一说出来就会让人联想到白鸽、礼服、一对新人,古老的教堂庄严又肃穆,我发誓爱你到永远,彼此爱护,彼此尊重。


  它应当有一段独一无二的、冗长又幽远的故事,开头或许不尽人意,但结尾该是温柔的该是动人的。


  它应当走过漫长的、漫长的时光,停在尽头的时候像跋涉的旅人遇见月光,像亚维农同时赶上薰衣草和向日葵的花季。那一瞬间世界由分裂的板块走向没有缺口的椭圆,两条平行线得以就此相交,人与人得以相爱。


  它应当是神圣的、庄重的、孤注一掷又毫无悔意的,说给神听的铿锵有力的誓言。


  在这特别的日子,在上帝面前,我将我的承诺给你,无论顺境逆境。


  他和伏黑惠很久以前就确立了关系,这个过程水到渠成没有多少波澜,九年打下了太多的基础,毕竟人的一辈子又有几个九年。


  而对于未来,五条悟始终是三缄其口。


  他心里是没底的,是患得患失的。


  因为太早了,一切都太早了。


  伏黑惠还年轻,他还没有见过更多的人,还没有遇上更多的事。


  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


  爱情当前,万物平等,即使是他,也会因为挑与被挑而心生惶恐。


  再等等。


  再多等几年。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等一切都稳固下来,等你饱览过光怪陆离的世界和形形色色的人,那时候我们再谈爱与更爱。


  现在是巴黎时间的下午三时,换算一下时差,东京那里应当是晚上十一时。五条悟估摸着伏黑惠现在应该还没有睡觉,便打了视频电话过去。视频请求过了一段时间才被接起,镜头在几秒的摇晃后清晰起来,伏黑惠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滴着水,毛巾搭在脖颈上。


  五条悟微微一笑:“干嘛呢?刚洗过澡?”


  伏黑惠“嗯”了一声,他正在走路,棉拖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很轻。回到卧室,他把手机平放在桌上,一边擦头发一边问五条悟今天的行程。


  “早上没有什么事,下午的活动我溜走了。”五条悟转了个身,将镜头对准自己身后的那堵墙:“我要给你看看这个。”


  伏黑惠擦头发的动作停下了,他眨了眨眼,显然也是被这面墙震撼住了。


  “今天出任务了吗?”


  “没有,”伏黑惠拿着手机把毛巾放回原位,又重新回到卧室,关了灯钻进被窝:“今天一天都在整理资料。”


  他开始数落五条悟:“你平时的报告还能再马虎一点吗?你的字太潦草了,简直就是在给人添加负担。”


  “啊一打电话就骂我,”五条悟拉长了声音:“你不该说点别的吗?”


  伏黑惠累了一天,脑袋刚沾上枕头就开始犯困。他裹着被子,眉眼因为困意而显得很懒散,手机屏的荧光在黑暗里显得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说什么?”


  “你觉得呢?”


  伏黑惠笑了笑,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显得很柔软。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好好工作,别动不动开小差,小心联盟一封投诉信寄到校长那里。”


  “提醒一句,不是这个。”


  “早点休息,时差倒的还行吧。”


  “也不是这个。”


  “那——”伏黑惠轻声说:“早点回来。”


  04


  从圣心大教堂出来的时候五条悟被一位法国女人拦住了,他不是很懂法语,但隐约也知道了那位女士的意图。他礼貌地笑笑,抬起右手,掌心朝内,轻轻地晃了晃。她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愣了愣,随后很诚恳地致歉。


  等那位女士走了以后,五条悟重新打量手指上那枚戒指。这应该是当初确定关系之后,他和伏黑惠出门约会的时候顺手买的,伏黑惠不像他那样恨不得把戒指顶在脑门上炫耀,他相当低调地用一条链子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有些旧了,五条悟想着,该找个机会重新换一个。


  来教堂散步的人比他最初来的时候多了很多,五条悟晃荡了一会儿正打算坐火车原路返回里昂,却被路边为人画肖像的画家吸引过去。五条悟打开手机,在相册里翻了翻,然后调出一张图递给那名画家。


  他忘了那是什么时候拍下的伏黑惠的照片。那是个四分之三的侧脸,伏黑惠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他当时应当在看书,被他突然唤了一声,下意识地就抬头看过来。


  光线很温柔,他的眼神也是温柔与安静的。


  画家画的很快,在用淡彩上色前五条悟用英语问了一句能不能眼睛给他来上色。对一位法国人说英语其实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但这位画家显然不在意,他甚至有些好奇这位外国游客的要求。


  画完之后画家也用英语问了一句:“Who is this man of yours?(这位是您的什么人呢?)”


  五条悟正在画纸的左上角和右下角分别落款“To Megumi”和“From Satoru”,闻言笑了笑:“Mon amour(我的爱人).”


  法国是世界上最浪漫的国家,法语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语言,他在浪漫的中心为另一位落下定义。


  我所爱。


  05


  伏黑惠站在接机处等人。


  13号他一觉醒来收到了五条悟的消息,图片是一张画,上头的人是他,除了眼睛的上色有些怪异之外其他的都很漂亮。他一边喝牛奶一边向下翻信息,五条悟那句“眼睛可是我上色的哦”充满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自豪,伏黑惠想笑,但下一条消息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五条悟给他发了回国的航班号,2月14日当晚九点的飞机,但是2月15日会议才结束,显而易见地这位最强咒术师耐不住性子直接买票回国。


  伏黑惠已经能想象出夜蛾正道要怎么勃然大怒地教训五条悟了。


  机场是不缺乏分别与再会的地方,一班飞机带走一批人,也能带来一群人。谁和谁一眼万年,谁和谁久别重逢,很多故事就在这里慢慢地上演。


  伏黑惠缓缓吐出一口气,航班已经到了,他却没看到五条悟。他皱皱眉,又打开手机重新看了消息,确认自己没看错航班。就在他一头雾水的时候,有人从背后靠上来,一只手盖上了他的眼睛。


  伏黑惠僵了僵,有手臂横过来,绕过他的左肩搭上右肩,将他整个人搂进怀里。他微微低下头,嘴角却克制不住地上扬,也慢慢抬起手臂,搭上那人扣住他右肩的手。


  他今天把戒指从项链上摘下来戴上了无名指,两枚很简洁的素戒就这样安静地靠在一起。


  有吻落在他的耳后,吐息湿润,一路向下落上后颈。


  “今天有想我吗?”


  他听见五条悟含笑的声音,这个人真是烦,每天都要问一遍同样的问题。


  “有。”


  五条悟出差的那几天伏黑惠不得不承认他稍微有点不习惯,这很奇怪,因为五条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早在很久以前,很久很久以前,在五条悟还没有说喜欢的时候,在他说喜欢之后,他一个人都独处过更长的时间。


  在学校里看不到某个很高挑的身影,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没人把自己护在内侧走,一直会被拉着的左手空落落没有归处,睡觉的时候没有人会搂住他,第二天也不必再花上十分钟把某个人从被窝里拽起来。


  这些都是早就已经习惯的事情。


  可是那种感觉,像是突然空了一块,他该对什么抱之以遗憾,也该对什么抱之以失落,但少了那关键的临门一脚,伏黑惠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直到昨天去超市,他对着备忘录里的购物清单漫不经心地放东西,实际上他买的东西比要买的多了多,大部分都是五条悟喜欢吃的零食。看到了,下意识地想着要不要带点回去反正家里的那位爱吃,于是手速快过脑速直接放了进去,随后才反应过来五条悟人还在国外。他看着车底那些东西,也懒得再放回去,干脆一直推着走。


  到了调料区的时候,不远处看上去像是情侣的一对男女正在轻声地交谈。他路过,听见年轻的女士说:“明天情人节,我做烤鲈鱼给你吃吧。”


  伏黑惠这时才意识到五条悟走后的那种从未出现的违和感到底从何而来。


  因为情人节。


  他在为此而遗憾与失落。


  毕竟交往之后他们从未在这天失约,即使彼此的生日有时会赶不上,但每一年的情人节都不会错过。


  明明当时收拾行李对于此毫不在意的是自己,而现在为此感到遗憾与失落的也是自己。


  伏黑惠握紧了推车的把手,默不作声地走过那对情侣。


  爱情使人反复,这话不错。


  “有多想?”


  五条悟此人,惯会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伏黑惠不说话了,五条悟低头,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上,抓着他晃了晃。


  “怎么不说话了?嗯?说话呀惠。”


  “一会儿想你,过了一会儿还是会想你。”


  “不错,”五条悟满意了,他松开掩着伏黑惠双眼的手,将他怀里的小朋友转过来:“给你变个魔术。”


  成田机场人潮如海,五条悟低下头,嘴唇贴上伏黑惠的耳廓。他的右臂垂下,藏在衣袖里的一枝玫瑰顺着布料缓缓滑落,鲜艳的、娇嫩的,像一首美丽的情诗,从他的指尖无声地落进伏黑惠的掌心里。


  他说,情人节快乐,我的惠。


  END


——————————————————

  *祝友友们元宵节快乐

 

  *有一说一接到解禁通知的时候我是很绝望的,因为这篇原本是打算给我三月份不空白混更新用的(我是废物巴赫,三月份极有可能会失踪),但是给大家当五伏汤圆好像也不错www


  *刚发出来二十多分钟就被关了,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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